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躲不開信息操縱,是人類的大腦過時了嗎?丨展卷

返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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溯源守拙·問學求新?!斗禈恪?,科學家領航的好科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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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為什么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,會如此輕信那些明顯的胡說八道呢?為什么在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,會如此輕易接受那些非理性的信念呢?部分答案可能在于我們的大腦在數(shù)百萬年里的進化過程,我們需要快速對可能危及生命的不確定性做出決策。

本文節(jié)選自《誰在擲骰子:不確定的數(shù)學》(人民郵電出版社2022年7月版),標題為編輯所加,有刪節(jié)。

撰文 | Ian Stewart

翻譯 | 何生

大腦功能的許多方面都可以被認為是某種決策。當我們觀察外部世界時,視覺系統(tǒng)必須找出它所看到的物體,猜測這些物體的狀況,評估它們潛在的威脅或收益,讓我們根據這些評估采取行動。心理學家、行為科學家和人工智能工作者一致認為,在某些重要方面,大腦很像一臺貝葉斯決策機。它體現(xiàn)了對世界的信念,這些信念短暫或永久地連入了腦的結構里,這使得它做出的決策與貝葉斯概率模型里出現(xiàn)的結果非常相似(之前我說過,我們對概率的直覺通常是相當糟糕的。它和這里的說法并不矛盾,因為這些概率模型的內部運作并不是可有意識地獲取的)。

大腦是貝葉斯化的觀點,解釋了人類面對不確定性的許多其他特征。特別是,它有助于解釋為什么迷信如此容易生根。貝葉斯統(tǒng)計主要闡釋了概率是信念的程度。當我們評估某個概率是對半開的時候,實際上是說,我們愿意相信和不愿意相信它的程度相同。因此,我們的大腦已經進化到可以體現(xiàn)對世界的信念,而這些信念是短暫或永久地與大腦的結構連在一起的。

不光人類的大腦是這樣工作的。我們的大腦結構可以追溯到遙遠的過去,也就是那些哺乳動物甚至爬行動物的進化祖先。那些生物的大腦也體現(xiàn)了“信念”。它不是我們如今口頭說的那種信念,比如“打破鏡子會‘倒霉’七年”。大多數(shù)人類自己的大腦信念也并非如此。我指的是,諸如“倘若這樣伸出舌頭,我就更有可能捉到蒼蠅”之類的信念,它被寫進了大腦中用于激活相關肌肉的那些區(qū)域里。人類的語言額外為信念增加了一層,讓表達信念成為可能,更重要的是,還把信念傳遞給其他人。

為了建立一個簡單但又包含豐富信息的模型,我們假設大腦中有一個區(qū)域包含了許多神經元。它們可以通過具有“連接強度”的突觸連在一起。有些神經元發(fā)出弱信號,而有些發(fā)出強信號,還有些根本不存在,所以不發(fā)出任何信號。信號越強,接收信號的神經元的反應就越大。我們還可以用數(shù)值表示強度,這在詳細說明數(shù)學模型時很有用:用某些單位度量的話,可能弱連接的強度是0.2,強連接的強度是3.5,不存在的連接強度是0。

當神經元對傳入的信號做出反應時,其電氣狀態(tài)會快速發(fā)生變化——它會“興奮”。這樣,就產生了一種可以傳遞給其他神經元的電脈沖,而傳遞給哪些神經元由網絡的連接決定。當傳入的信號把神經元的狀態(tài)推到某個閾值以上時,神經元就會興奮。而且,有兩種不同類型的信號:一種是興奮性的,它會使神經元興奮;另一種則是抑制性的,它會使神經元停止興奮。這就好像神經元會將傳入信號的強度求和,興奮性信號為正,抑制性信號為負,只有當和足夠大時,神經元才會興奮。

在新生兒的大腦中,許多神經元是隨機連接的,但隨著時間的推移,某些突觸會改變它們的強度。有些突觸可能會被完全移除,也會生長出一些新的突觸。唐納德·赫布(Donald Hebb)在神經網絡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種“學習”的模式,這種模式如今被稱為赫布型學習?!巴瑫r興奮的神經細胞會連在一起”,也就是說,如果兩個神經元幾乎同步興奮,那么它們之間的連接強度就會變大。在貝葉斯信念的語境里,連接的強度代表了大腦的信念程度,即當其中的一個神經元興奮時,另一個也應該會興奮。赫布型學習會強化大腦的信念結構。

心理學家發(fā)現(xiàn),當人們被告知一些新信息時,不只是把它們記進腦子。從進化的角度來看,這會是災難性的,因為相信別人告訴你的一切并不是一個好主意。人會說謊,試圖誤導別人,通常是為了能控制他們。大自然同樣會說謊,經過仔細分析,搖擺的豹尾可能只是懸著的藤蔓或水果,竹節(jié)蟲會假裝成樹枝。所以,當接收到新信息時,我們會根據自己已有的信念對其做出評估。如果足夠機智,我們會評估信息的可信度。如果信息源可靠,我們更容易相信它;倘若信息源不可靠,那么我們就不太會相信它。是否接受新的信息,并據此轉變自己的信念,是我們內心在權衡對已經相信的東西、它們與新信息之間的聯(lián)系,以及對新信息真實性的信賴程度等因素后得到的結果。這種權衡通常發(fā)生在潛意識中,但我們也可以對信息進行有意識的演繹。

在一個自下而上的解釋中,發(fā)生的事情就是復雜的神經元陣列都在興奮,它們彼此發(fā)送信號。這些信號如何相互抵消,又怎樣相互增強,決定 了新信息能否被接受,而連接強度也會隨之改變。這已經解釋了為什么很 難說服“真正的信徒”,讓他們相信自己錯了,即便證據對其他人而言似乎 具有壓倒性。如果某人對不明飛行物有強烈的信念,而美國政府公布了一則新聞,解釋某次所謂的目擊實際上是一個氣球實驗,但他的貝葉斯大腦 幾乎肯定會把這種解釋當作宣傳。新聞很可能會強化他們的信念,即他們 在這個問題上不信任美國政府,他們會慶幸自己沒有輕信美國政府的謊言。信念是雙向的,所以,通常在沒有獨立驗證的情況下,那些不相信不明飛行物的人會把這種解釋當作事實來接受,這些信息會強化他們不相信不明 飛行物的信念。他們會慶幸自己沒有那么容易上當,去相信不明飛行物是存在的。

人類的文化和語言使一個大腦的信仰系統(tǒng)轉移到另一個大腦成為可能。這個過程既不精準也不可靠,但它是有效的。根據不同的信仰和研究其過 程的人,“過程”的名字可以被當作“教育”“洗腦”“把孩子培養(yǎng)成好人” 等。小孩的大腦是可塑的,他們評估證據的能力還在發(fā)展:想想圣誕老人、 牙仙和復活節(jié)小兔——盡管孩子們很聰明,很多孩子知道自己必須“演戲” 才能得到獎勵。有一句格言:“讓我把孩子培養(yǎng)到七歲,我就能塑造他的一生?!边@句話可能有兩種含義:一個含義是,年幼時學到的東西持續(xù)時間最長;另一個含義是,讓孩子接受某種信仰體系,會讓他們在成年后一直牢記。可能兩者都是對的,而且從某種觀點來看,它們是一樣的。

貝葉斯大腦理論源自很多科學領域:除了顯然的貝葉斯統(tǒng)計之外,還包括機器智能和心理學。19世紀60年代,人類感知物理學和心理學的先驅赫爾曼·亥姆霍茲(Hermann Helmholtz)提出,大腦通過建立外部世界的概率模型來組建認知。1983年,在人工智能領域工作的杰弗里·欣頓(Geoffrey Hinton)又提出,人類的大腦是一臺機器,在觀測外部世界時,它會對遇到的不確定性做出決策。20世紀90年代,這個思想成了基于概率論的數(shù)學模型,它包含了亥姆霍茲機的概念。它不是某種機械裝置,而是一個數(shù)學抽象,由兩個經過數(shù)學模型化的“神經元”網絡組成。一個是自下而上的識別網絡,它以真實數(shù)據作為訓練對象,并通過一組隱變量表示。另一個是自上而下的“生成”網絡,它生成這些隱變量的取值,由此得到數(shù)據。訓練過程用一種學習算法來修改這兩個網絡的結構,使它們能夠準確地對數(shù)據進行分類。這兩個網絡被輪流修改,整個過程被稱為清醒–睡眠算法。

“深度學習”有更多層類似的結構,目前它在人工智能領域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功。它的應用包括計算機對自然語言的識別,以及計算機在中國圍棋中取得的勝利。在此之前,人們已經證明和計算機下西洋跳棋永遠只能平局,即使打法再完美也只能如此。1996年,IBM的“深藍”挑戰(zhàn)國際象棋特級大師、世界冠軍加里·卡斯帕羅夫(Garry Kasparov),但它在一場6局賽中以4∶2落敗。經過大幅改良后,“深藍”在隨后的比賽中以

獲勝。然而,這些程序用的都是暴力算法,而不是用來下贏圍棋的人工智能算法。

圍棋起源于2500多年前的中國,是在一個19×19的棋盤上進行的游戲,它表面上簡單,實際上深不可測。兩位棋手各執(zhí)黑子和白子,把棋子輪流擺在棋盤上,將對方的子圍住吃掉。誰圍的地盤大,誰就獲勝。圍棋在數(shù)學上的嚴密分析非常有限。戴維·本森(David Benson)發(fā)明了一種算法,能判斷出在什么情況下,無論對手如何落子,某塊棋都不會被圍住。埃爾溫·貝勒坎普(Elwyn Berlekamp)和戴維·沃爾夫(David Wolfe)分析了一盤棋結束時復雜的數(shù)學情況,此時棋盤上的位置多被占領,可以落子的地方比平常更撲朔迷離。在那個階段,游戲實際上已經分裂成好幾塊幾乎相互獨立的區(qū)域,棋手必須決定接下來在哪塊區(qū)域落子。他們的數(shù)學技巧將每個位置與某個數(shù)值——或者說是更深奧的結構聯(lián)系起來,并把這些數(shù)值組合起來,為獲勝提供一些規(guī)則。

2015年,谷歌的深思(DeepMind)公司測試了一款圍棋算法AlphaGo,這個算法基于兩種深度學習網絡:一種是決定棋盤盤面優(yōu)勢情況的價值網絡,另一種是決定下一步行動的策略網絡。這些網絡采用人類高手對弈和算法互博的棋局訓練。隨后,AlphaGo與頂級職業(yè)棋手李世石(Lee Sedol)對弈,并以4∶1獲勝。程序員找到了AlphaGo輸了一局的原因,并修正了策略。2017年,AlphaGo在一場三局比賽中擊敗了世界排名第一的柯潔。AlphaGo的“棋風”有一個有趣的特點,表明深度學習算法并不需要像人腦那樣運作。它經常會把棋子下在一些人類棋手根本不會考慮的位置——并最終取得勝利??聺嵳f:“人類數(shù)千年的實戰(zhàn)演練進化,計算機卻告訴我們人類全都是錯的。我覺得,甚至沒有一個人沾到圍棋真理的邊?!?/p>

人工智能應該以與人類智能相同的方式工作,在邏輯上是沒有道理的,這也是用形容詞“人工”的一個原因。然而,這些由電子電路體現(xiàn)的數(shù)學結構,和神經科學家開發(fā)的大腦認知模型有一些相似之處。因此,在人工智能和認知科學之間出現(xiàn)了一個創(chuàng)造性的反饋回路,它們彼此借鑒對方的思路。有時候在某種程度上,我們的大腦和人造大腦似乎是利用相似的結構原理來工作的。然而,從構成的材料和信號處理過程的方式來看,它們的差別當然是非常大的。

我們大多數(shù)人在某種程度上經歷過一種不確定性:“我在哪里?”神經學家愛德華(Edvard)、梅–布里特·莫澤(May-Britt Moser)和他們的學生在2005年發(fā)現(xiàn),老鼠的大腦里有一種特殊的神經元,稱為網格細胞,它可以模擬老鼠在空間里的位置。網格細胞位于大腦的某個區(qū)域,這個區(qū)域的名字有點拗口:背尾內側內嗅皮層。它是位置和記憶的核心處理單元。就像視皮質一樣,它也有一個分層的結構,并且不同層之間具有不同的興奮模式。

科學家們將電極植入老鼠的大腦,然后讓它們在一個開放的空間里自由活動。當老鼠移動時,他們監(jiān)測老鼠大腦中有哪些細胞是興奮的。事實證明,每當老鼠在眾多空間小塊(“興奮區(qū)”)中的某塊時,特定的細胞就會興奮。這些小塊區(qū)域構成一個六邊形網格。研究人員推斷,這些神經細胞構建了對空間的心理表征,即在某種坐標系統(tǒng)下的認知地圖,告訴老鼠的大腦自己在哪里。網格細胞的活動隨著動物的移動而不斷更新。無論老鼠朝哪個方向走,有些細胞始終都會興奮;另一些細胞則與方向有關,由此對方向做出反應。

我們還不清楚網格細胞是如何告訴老鼠自己在哪里的。有意思的是,老鼠大腦中網格細胞的幾何排列是不規(guī)則的。這些網格細胞層通過整合老鼠四處游蕩時的微小運動,以某種方式“計算”它所處的位置。在數(shù)學上,這一過程可以通過矢量計算來實現(xiàn),在矢量計算中,運動物體的位置是將許多微小的變化相加后得到的,而這些變化是有大小和方向的。在更好的導航儀器被發(fā)明之前,水手們基本上就是用這種“航位推算法”導航的。

我們知道網格細胞的網絡可以在沒有任何視覺輸入的情況下工作,因為即使在全黑的環(huán)境中,興奮的模式也不會改變。不過,它對視覺輸入的響應非常強烈。例如,假設老鼠在一個圓柱形的籠子里奔跑,籠壁上有一張卡片作為參考點。我們選擇某個特定的網格神經元,并測量對應的由空間小塊組成的網格。然后旋轉圓柱體后再次測量,此時網格也會有同樣的旋轉。把老鼠放在一個新的環(huán)境后,網格及其間距都不會改變。無論網格細胞怎么計算位置,整個系統(tǒng)的穩(wěn)健性都很好。

2018年,安德烈亞·巴尼諾(Andrea Banino)和他的同事們公布了如何使用深度學習網絡執(zhí)行類似導航任務。他們的網絡有很多反饋回路,因為導航似乎依賴于把一個處理步驟的輸出作為下步的輸入,實際上,它是一個以網絡為迭代函數(shù)的離散動力系統(tǒng)。他們利用各種嚙齒類動物(如大鼠和小鼠)覓食時走過的路徑,輔以大腦其他部分可能會發(fā)送到網格神經元的信息,來訓練這個網絡。

該網絡學會了在各種環(huán)境中有效地導航,并且可以在不損失性能的情況下把所學內容轉移到新的環(huán)境中。這個研究團隊為它設置某個特定目標來進行測試,還在更高級的環(huán)境里(整個設置都是在計算機中模擬的)測試它通過迷宮的能力。他們使用貝葉斯方法評估統(tǒng)計顯著性,并將數(shù)據擬合到由三個不同的正態(tài)分布組成的混合分布上。

其中有一個值得注意的結論是,隨著學習過程的深入,在深度學習網絡里,有一個中間層發(fā)展出了與網格神經元類似的活動,即當動物處于由空間小塊組成的網格中的某個區(qū)域時,它就會變得興奮起來。對網絡結構的詳細數(shù)學分析表明,這是某種模擬的矢量計算。沒有理由假設網絡會像數(shù)學家那樣,寫下矢量后把它們加起來。盡管如此,他們的結果支持了一個理論,那就是網格細胞對基于矢量的導航而言至關重要。

更籠統(tǒng)地說,大腦用來理解外部世界的“回路”是在某種程度上模仿外部世界。大腦的結構已經進化了幾十萬年,“連接”著我們周遭的信息。正如我們所了解的,它也會在較短的時間內發(fā)生變化,學習“優(yōu)化”連接結構。我們學到的東西受教育所限。因此,如果我們從小就被灌輸某些信念,它們就會根深蒂固地扎在我們的大腦里。這可以看作對前文提到的那句格言在神經科學上的驗證。

于是,成長環(huán)境強力地約束著文化信念。我們通過熟悉的贊美詩、支持的球隊、演奏的音樂來確定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,以及與周圍人的關系。對多數(shù)人而言,刻在我們的大腦里的“信仰”,和那些可以利用證據進行理性辯論的東西并沒有太大不同。但是,除非認識到兩者的區(qū)別,否則我們所持的那些沒有證據支持的信仰很可能是有問題的。不幸的是,這些信仰在我們的文化中非常重要,這也是它們始終存在的原因之一。建立在信仰而非證據基礎之上的信念對區(qū)分“我們”和“他們”很有效。是的,我們都“相信”2+2=4,所以它不會讓你我有所不同。但是,你會在每周三都向貓女神祈禱嗎?我認為你不會。你不是“我們”的一分子。

當我們在小團體中生活時,這種方法非常有效,因為我們遇到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向貓女神祈禱,倘若不這樣做,可能就會遭到警告。然而,哪怕只是把這種行為推廣到族群里,也有可能引發(fā)矛盾,甚至經常導致暴力事件。在當今這個互聯(lián)的世界里,它正成為一個大災難。

眼下,民粹主義政治用新詞“假新聞”來形容那些曾被稱為“謊言”或“宣傳”的東西。辨別真假新聞越來越難了。任何一個有幾百美元閑錢的人都能掌握巨大的計算力。高級軟件的廣泛使用正讓全球變得民主化,這在原則上是件好事,但隨之而來的,常常是使區(qū)分真理與謊言也變得更復雜。

因為用戶可以定制他們所看到的信息,強化自己的偏好,所以人們越來越容易生活在信息泡沫里,你能得到的唯一新聞就是你想聽到的。柴納·米耶維爾(China Miéville)在《城與城》中夸張地表述了這種傾向,這部科幻–犯罪類劇集講的是貝斯厄爾市重案組的博爾洛探長調查兇手的故事。他多次跨越城際線,前往該市的姊妹城厄爾科馬市,與那里的警察合作。一開始,劇集的畫風有點兒像柏林墻倒塌前,城市被分為東西兩部分的柏林,但你會慢慢發(fā)現(xiàn),這座城市的兩部分在地理空間上是相同的。每一個城市的市民從呱呱墜地起就被訓練視對方為無物,即使他們穿梭于對方的建筑物和人群中。如今,許多人在互聯(lián)網上也做著相同的事情,他們沉迷于確認偏差,因此我們收到的所有信息都在加強一個觀點,那就是自己是正確的。

為什么我們會如此輕易地被假新聞操縱?這是因為古老的貝葉斯大腦是基于具體信念的。我們的信念不像計算機里的文件,只要動一下鼠標就可以刪除或替換。它們更像是連在一起的硬件。改變連接模式很困難。我們越是堅信,哪怕只是試圖相信,改變也就越難。我們相信的每一條假新聞,都會強化那些連接,因為它符合我們的需要。每一條我們不想相信的新聞都被無視了。

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辦法可以避免這類情況。教育嗎?如果某個孩子去了一所宣揚特定信念的特殊學校,會發(fā)生什么呢?如果禁止教授那些事實明確但與信念不同的學科,又會發(fā)生什么呢?到目前為止,在人類所有的發(fā)明設計里,科學是區(qū)分事實和虛構的最佳方法,但如果政府決定削減研究這些令人不快的事實的經費來對付它們,那會發(fā)生什么呢?在美國,聯(lián)邦資金已經不能用于合法研究持槍權帶來的影響了,特朗普政府就曾考慮對氣候變化做相同的事情。

各位,事實是不會就此消失的。

有一種建議是,我們需要新的監(jiān)督者。但是一個無神論者信任的網站對一個真正的教徒而言就是詛咒,反之亦然。如果某個邪惡的公司控制了我們信任的網站,會發(fā)生什么?這一直不是一個新問題。正如古羅馬詩人尤維納利斯(Juvenal)在公元100年左右寫就的《諷刺詩》中所說的那樣,誰來監(jiān)督監(jiān)督者?誰來監(jiān)視那些監(jiān)視者本人?不過,我們今天面臨的問題更糟糕,因為一條推文就可以傳遍整個地球。

也許,我太悲觀了??傮w而言,更好的教育使人們更加理性。當人類生活在洞穴和叢林里時,貝葉斯大腦“迅速而粗糙”的生存算法提供了很好的幫助;但在充斥著錯誤信息的時代,它可能不再適用了。

作者簡介

伊恩·斯圖爾特(Ian Stewart),英國沃里克大學數(shù)學系榮退教授,英國皇家學會會員。曾獲英國皇家學會的法拉第獎章,美國科學促進會的“公眾理解科學技術獎”和英國倫敦數(shù)學學會與英國數(shù)學及應用研究院頒發(fā)的“賽曼獎章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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評論
科普老兵聞向東
大學士級
只有接受更好的教育,人們的認識才能更加理性。
2022-08-14
CZH科普
大學士級
躲不開信息操縱,并不是人類的大腦過時,在充斥著錯誤信息的時代,要理性對待,不要輕信胡說八道。
2022-08-15
演繹無限精彩
大學士級
我們相信的每一條假新聞,都會強化那些連接,因為它符合我們的需要。每一條我們不想相信的新聞都被無視了。
2022-08-1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