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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科普中國]-第六感

中國科普作家協(xié)會
原創(chuàng)
對科普科幻青年創(chuàng)作人才進行遴選和培訓指導,支持青年人的創(chuàng)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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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
張啟明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,將他逼到了墻角,隨后歪著腦袋盯著他說:“你這人怎么回事?”

那人站在墻角,眼神中透著迷茫,不知所謂地說:“啥?”

“別裝蒜,你剛揮手叫我過來,然后又沖我豎中指,故意找事兒?”張啟明眼睛瞪得銅鈴般大,只稍微把聲音提高了一些,就把他嚇的往后退了一步,貼在了墻上。

“我我,你,這周圍可都是人,你別想欺負我,我會報警的。”他把背包拽下來,擋在了胸前。

張啟明頓時哭笑不得,從懷里掏出證件,在他眼前一晃,“瞧見沒,我是警察,不會欺負你的?!?/p>

“你這是刑警?!?/p>

“別拿豆包不當干糧!”

那人放松了一些,“我沒挑釁你,我剛剛在回微信?!?/p>

“你揮手回微信?”

“真的,不信咱倆加個微信試試?!?/p>

張啟明一臉狐疑,不過還是把iWatch打開,展示了自己的二維碼。

那人看了一眼,然后說:“好了,我發(fā)過去了?!?/p>

然后張啟明震驚的發(fā)現真的有個好友申請發(fā)了過來,“你這是什么操作?”

“新出的一個通信設備,直接植入人體的,叫‘第六感’。我要去上班了,回頭再說咯?!彼麤_張啟明笑笑,然后跑開了。

張啟明看著這個叫‘佛系程序猿’的昵稱,想了想,點了通過,然后突然一拍腦袋:“我也要遲到了?!?/p>

張啟明跑進警局的時候,李勇盛正在接電話。李勇盛是他的搭檔,快要退休的年紀,仍然奮斗在第一線,為社會發(fā)展奉獻余熱。

沒等張啟明坐下,李勇盛把電話放下,對著他說:“小子,有案子了,我們走一趟。”

(二)

張啟明把座椅向后調,順勢躺了下來。李勇盛把目的地設置好,也把座椅調平,躺了下去。 警車啟動,緩緩駛出警局,車內座椅微微下陷,將兩人保護起來,隨后自動開啟了按摩模式。張啟明把頭微微抬起,看了看擋風玻璃上顯示的行程圖,又把頭放了下去,然后開口說:“老李,清風小區(qū)怎么了?”

“據說有人跳樓了?!?/p>

張啟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,“我就知道又是這種事情,有吃有喝的,咋總有人想不開?!?/p>

李勇盛沒有理他,車內安靜下來。警車平穩(wěn)的在路上行駛著,很快到達了目的地。

報警的是清風小區(qū)13號樓的住戶,那個住戶上班的時候看到樓下趴著兩個人,其中一個血肉模糊、白的紅的涂了一地,當時就給嚇傻了,等他緩過神兒后就立刻打了110。附近的派出所派人過來,檢查一番后發(fā)現,那個血肉模糊的已經死了,另一個年老的只是暈了過去。然后他們一邊叫來120把暈過去的大爺送到了醫(yī)院,同時保護現場,和市公安局聯(lián)系。

張啟明到了現場,沒去看尸體,先與旁邊的警察攀談:“這位同事,這兩個人的身份確定了嗎?”

“叫我小劉好了,” 一旁的民警沖他點了點頭,回答說:“我們只是做了簡單的詢問工作,死者叫劉琦,是這棟樓的住戶,住在六樓,另一個暈倒的人叫王東升,也是樓里的住戶,住在二樓。救護車來的時候王東升已經醒了,他說他是早上出來晨練的時候看到死者,受到太大的刺激,然后暈倒的。”

這時,在旁邊檢查尸體的李勇盛湊了過來,對張啟明說:“小子,我去樓里檢查一下,你把現場掃描記錄一下,然后讓他們把尸體送回局里做尸檢。”

“嗯,對了,那個死者是樓里的住戶,住在六樓,呃.....哪戶?”

“東戶,六樓東戶,” 一旁的小劉趕緊回答。

“好,” 李勇盛點了點頭,向樓里走去。

李勇盛走開后,張啟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黑色圓盤狀的東西。他在上面按了幾下后,圓盤表面展開,組合成了一個無人機。然后他把手攤平,無人機從他的手掌起飛,開始在警戒線內的區(qū)域里拍攝。

“我要再去和報案的人聊聊,你幫我聯(lián)系一下死者和那個王大爺的家人吧?!?張啟明沖小劉吩咐了一下,轉身向一旁走去。

李勇盛順著樓梯往樓上走,邊走邊四處打量。這棟樓有些年頭了,總共六層,所以沒有電梯,不過樓道里打掃的還算干凈。一路上去,并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,直到走到六樓時,他站住了。六樓東戶的大門沒有關。

這時他的手腕開始震動起來,他抬起手腕,張啟明的全息頭像出現在他手表的表盤上方。

“老李,死者的家人我們聯(lián)系不上,只怕又是一個孤獨死的宅男。你在樓上有什么發(fā)現?”

“他家的門沒鎖,似乎有點問題,你下面的事情處理好就直接上來吧?!?李勇盛皺著眉,他有種不好的預感。當他推開門后,這樣的預感變成了現實。

大門正對著的是飯廳,桌子上擺著菜和酒,都還沒有動過。桌子下面趴著一個人,頭發(fā)灰白,穿著老年睡衣,一動不動,身下流了好大一灘血。李勇盛先上去檢查了一下那人的情況,發(fā)現他已經死去多時了。隨后,他不再走動,掏出無人機開始記錄屋內的情況。

張啟明上來以后,看到屋內的尸體,眼前一亮?!袄侠?,這啥情況?”

李勇盛看了看地上的尸體,說:“如果樓下的死者是劉琦的話,這個應該是他的父親?!闭f著,他指了指墻上的一張照片,然后又接著說:“應該是菜刀割破喉嚨才死的?!?/p>

“一家都死了?有問題呀!”張啟明舔了一下嘴唇,激動地說。

李勇盛看著面露喜色的張啟明,有些微怒道:“你這是什么態(tài)度??!”

張啟明看著發(fā)怒的李勇盛,撇了撇嘴,毫不在意地說:“我怎么了?這都兩年沒啥正經案子了,你想養(yǎng)老,我可不想。趕緊干活了?!?/p>

李勇盛搖了搖頭,看著忙碌起來的張啟明,嘆了口氣,沒再說話。

(三)

汪兆銘接到電話就往他的辦公室趕,然后在門口看到了錢安。他走了上去,笑著問:“錢總,怎么不進去?所里的權限你是最高的,這門可擋不住你?!?br /> 錢安也笑了,回答說:“這可不能隨便進,萬一里面藏了個美女秘書呢?”說著把手里的袋子遞給汪兆銘,”這是專門給你帶的?!?br /> 汪兆銘接過袋子,領著錢安進到了辦公室里。然后轉頭看著錢安說:”錢總怎么有空過來?也不提前說一下?“

錢安擺擺手,笑著說:“還這么見外,兆銘,你最近如何?“

“挺好的。“
“你看新聞了嗎?今天死了兩個人?!?br /> “兇殺?”
“說是自殺,有一個還是咱們所的?!卞X安在手表上一點,一個男人的全息頭像出現在手腕上方?!斑@個人你認識嗎?”
“這,這不是小劉嗎?”汪兆銘滿臉的驚訝。
“據說是因為失手殺掉了他爸,心懷愧疚,然后跳樓自殺的?!卞X安看著那個頭像,一臉無奈,“媒體說是因為工作壓力大,導致他精神失常的?!?br /> “可能是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吧?!蓖粽足憞@了口氣,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對著一旁的錢安問道:“錢哥,我之前說的那個控制情緒的項目申請,通過了嗎?”

錢安愣了一下,然后才想明白他說的什么,回答道:“兆銘,那個項目你不能做?!?/p>

汪兆銘皺起了眉頭,“為什么?。垮X哥,你是知道的,‘第六感’最開始設計出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?!?/p>

錢安有些無奈,“兆銘,這個項目沒有意義啊,而且風險也很大?!?/p>

“怎么會沒有意義!現在自殺的人這么多,如果能檢測他們的情緒變化,適當的干預,就能減少這種悲劇啊。如果有這個功能,小劉也不至于死了??!”汪兆銘臉脹的通紅,激動地說著。

“這不是一回事兒,你不能去干預別人的想法,這樣風險太大了,我們的事業(yè)才剛剛有起色,不能冒這個險?!?/p>

汪兆銘頓時說不出話了,他低著頭,錢安看不到他眼中的失望。

錢安站起身,拍了拍汪兆銘的肩膀,然后說:“我待會兒還有事兒,就先走了。你周末來我家,咱倆到時候整兩杯?!?/p>

汪兆銘看著錢安的背影,漸漸握緊了拳頭。

(四)

張啟明看著手里的報告,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?!八阅銈兙痛蛩憬o出這樣一個結果?這個小伙子殺了他的老父親,然后跳樓自殺了?”
李勇盛捧著一杯豆?jié){,“尸檢的結果就是這樣,而且咱們也調查過了,他們一家基本上沒有什么親戚,沒有人會對這個結果有什么異議?!?br /> 張啟明跳了起來,“怎么又這樣處理?老李,這個案子有問題呀。”
李勇盛把豆?jié){喝光,然后把杯子扔進垃圾桶里,這才轉頭看著張啟明說:“別想了,整理一下材料,把案子給結了吧?!?br /> “但是這不合常理?!?br /> “我們已經可以結案了,不管它合不合常理,不要沒事兒找事兒,小伙子?!崩钣率⑼巫由弦粩?,“我已經聯(lián)系媒體去調查了,剩下的東西不是我們該管的?!?br /> “然后媒體就給出個工作壓力大,精神失常的理由?”張啟明滿臉的不屑。
李勇盛撇了撇嘴,沒有繼續(xù)說什么,他能理解這小子的心情,但是他知道大家都無能為力。這時,桌子上的電話響了,他拿起聽了一會兒,然后掛斷,抬頭看著張啟明說:“走吧,又有新情況了,”

張啟明嘆了口氣,往門外走去。

昆侖大廈是這個城市的地標性建筑,它由四棟500米高的大樓組成。這四棟大樓各具特色,但是屋頂卻是連接在一起的,在500米的高空,弄出了一個大平臺,大概能容納上千人。這種獨特的環(huán)境很受大家的追捧,經常會有各種活動在上面舉行。今天下午的時候,就有一個偶像團體在上面舉行見面會。結束以后,大家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散場,然后有人縱身一躍,從樓頂跳了下來,在大廈旁邊的馬路上砸了一個坑。萬幸的是沒有砸到人,但是飛濺的血肉把剛從大廈里出來的粉絲們給糊了一臉。
張啟明站在尸體旁,一邊扶著帽子,一邊抬頭向上看。死者跳下來的地方位于大廈的東面,太陽拼了命也只是給樓頂鑲上金邊。他只看了兩眼就轉過頭對李勇盛說:“咱們上去看看?”李勇盛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。
兩人在大廈內部換乘了幾次電梯,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樓頂。樓頂上已經沒有人了,幾個掃地機器人在忙忙碌碌的清理垃圾。涼風呼呼的吹著,張啟明把帽子摘下來,頭發(fā)瞬間就被風揉成了一團。他看著面前兩人多高的圍欄,說:“他們肯定會把圍欄再加高一倍?!?br /> “除非他們用圍欄把頂上也給圍著,不然弄再高也沒用?!崩钣率@了口氣,把腕表展開成一個屏幕,在上面操作著。
張啟明湊了過來,看著屏幕上剛剛調出來的監(jiān)控畫面。看了好一會兒,他把目光收回,走到圍欄邊向下望。“這500多米,掉下去差不多要10秒鐘呢。老李,你說他下落過程中會后悔嗎?”
“不知道,不過他跳的時候肯定沒后悔。幾步就竄了上去,我當年在警校的時候也沒這么利索?!崩钣率⒁蔡鹆祟^,有些出神兒。
“他們?yōu)槭裁匆詺⒛兀俊睆垎⒚鲉枴?br /> “活不下去了就會自殺。”
張啟明不解地問:“為什么活不下去了?”
“因為沒有事情做。我們有百分之八十的職業(yè)在短短二十年就消失了,年輕人從學校里出來以后,發(fā)現社會已經不需要自己了。”
“那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吧,國家不是有補貼嗎?”張啟明還是不太理解。
“那你老想著辦案子是圖啥?你怎么不去領補貼?”
張啟明說不出話了,靜靜地看著圍欄外面。
“走吧,趕緊把事情處理一下?!崩钣率⑴牧伺膹垎⒚鞯募绨?,轉身離去。
張啟明沒有動,他的背后寬闊的平臺上鋪滿陽光,而面前的虛空充斥著凜冽的風,如果不是有圍欄,只要向前一步就能踏入陰影中,然后向下墜落,直到永遠陷入黑暗。他想起那個年輕人矯健的身影,奮不顧身的從圍欄上躍過,好像飛向了光明。他不理解,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,每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都會加重他內心的無力感,隨后是一種強烈的羞恥感,他恥于自己的無能。

我要做點什么,他轉過身,我一定要做點什么。

“老李,”張啟明回到警車上后,看著李勇盛說:“我想去一趟醫(yī)院?!?/p>

“醫(yī)院?”李勇盛一時沒有緩過神來。

“我查到劉琦在自殺前在人民醫(yī)院腦科看過病?!?/p>

李勇盛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劉琦是誰,他看著張啟明嚴肅的面容,和他對視,半晌,他轉過頭說:“那好吧,你就是閑不住?!?/p>

(五)

汪兆銘坐在辦公室里,窗外的太陽一點點落山,手邊的屏幕中正播放著新聞,主持人介紹著今天發(fā)生在昆侖大廈的一起自殺事件,他看著屏幕撥通了錢安的電話。

電話很快接通了,錢安氣喘吁吁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了出來,“兆銘,怎么了?”

“錢哥,在運動???”

“對,和你嫂子打會兒羽毛球?!?/p>

“錢哥,今天下午咱們市又有個小伙子自殺了?!?/p>

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,然后是一聲嘆息,“兆銘,如果你真想為他們做些什么,咱們找個時間,安排一個調查機構,先去做個調查,你的那個方案真的不行?!?/p>

“錢哥,我這個想法起效是最快的。如果你肯批這個項目,只要三個月,不,只要兩個月我就能把東西做出來。咱們能快一步,就能拯救更多的人啊。”

“兆銘,這個不是可以用技術解決的問題,你那個想法太激進了,我沒辦法同意?!?/p>

“錢安!”汪兆銘的聲音立了起來,“你別忘了,‘第六感’這個技術是我發(fā)明的!”

“所以呢?你想分家?汪兆銘,過分了啊,公司發(fā)展到現在我也付出了很多心血,我不會讓你毀了它的,你好好冷靜一下吧。”

電話那頭隨后傳來掛斷的聲音,汪兆銘嘆了口氣,將剛才發(fā)生的事情拋在腦后,繼續(xù)工作起來 。

(六)

“呃,頭疼,”張啟明趴在桌子上,看著手里的屏幕,把自己的頭發(fā)揉成了一團。

李勇盛在一旁看著,呵呵一笑,“怎么樣,張大警官?對著這些材料瞅了兩天了,發(fā)現什么驚天大案了嗎?”

張啟明沖他翻了個白眼,指著屏幕中播放著的視頻說:“這怎么看都像是有問題的吧。”

“對啊, 醫(yī)生也覺得他有問題?!崩钣率⑵擦似沧臁D翘爝@小子受了刺激非要去醫(yī)院調查。結果醫(yī)生告訴他,死者劉琦可能患有阿爾茨海默病,然后給了他一個死者犯病的視頻。視頻中,劉琦會突然一動不動,愣在原地,在等待十多分鐘以后,又回復過來,接著之前的事情做,根本不知道剛剛自己發(fā)生了什么。看著視頻確實很奇怪,但是世界上奇怪的病多著呢,也不差這一個吧。

“醫(yī)生說他沒檢查出什么,而且醫(yī)生說劉琦的父親當時一直懷疑是因為劉琦的工作導致的這個病,你說會不會真的和劉琦的工作有關?”

“呵,你還真敢想。知道劉琦在哪兒工作嗎?華盛研究所,最近那個很火的‘第六感’就是那里研究出來的。真有啥問題,人家早就檢查出來了,還用你說?”

“不好說啊,老劉,我有預感,這事兒肯定沒完?!?/p>

李勇盛聽到他又說犯嫌的話,正想說他兩句,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。他聽完電話,看向張啟明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,“小子,又有人自殺了?!?/p>

這次的死者是一個年輕小姑娘,她在和男朋友在站臺等車的時候,先是呆在原地愣了很久,然后突然沖著她男朋友大吵大鬧,之后就翻出欄桿跑到了行車道上。路上的車輛都是自動駕駛,規(guī)避的很是及時,她最后是站在行車道中間,掏出一把水果刀把自己喉嚨割破的。

處理完相關事宜后,張啟明看著李勇盛一臉玩味地說:“老李,你有什么想法?”

李勇盛皺著眉頭,他也從這起案件中感受到了濃濃的熟悉感和詭異感,“查吧,我先去看看那個小姑娘的醫(yī)療記錄?!?/p>

“我想直接申請動用數據庫那邊的人工智能幫助分析。”張啟明盯著李勇盛,嚴肅地說。

李勇盛吃了一驚,“現在還用不上那個吧?”

“時間緊迫,我感覺不太對。”張啟明露出一絲苦笑,“這個女孩兒的死和劉琦一樣詭異,如果兩者有什么聯(lián)系,我擔心很快會有下一個受害者,咱們不能耽誤?!?/p>

“如果最后查出來沒什么問題,咱們是要擔責任的,我是無所謂,你想要升職恐怕就難了?!?/p>

張啟明撓了撓頭,有些為難地說:“......要不你就說是你要求的,我拼了命都攔不?。俊?/p>

“滾蛋,”李勇盛一腳揣在張啟明的屁股上,“走走走,趕緊動身,希望你小子的感覺是錯的?!?/p>

市公安局沒有自己的數據庫和人工智能,如果想要使用,就必須要遞交申請,層層審批,然后去市政府那里使用。那里的人工智能負責管理整個城市的運行,市政服務,交通管理,政府事務,醫(yī)療保障,它能夠面面俱到,而且細致入微。因為它如此全能,所以使用它的審批也很繁瑣。饒是兩個人馬不停蹄地四處奔走,等他們的使用資格審批下來也到了第二天了。

張啟明把他們需要檢索的信息輸入進去,這是他們昨晚商量一夜才確定下來的內容。檢索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,他們兩個聚在一起,緊張地盯著當中的屏幕。

在人工智能給出的報告中顯示,過去兩年中,沒有發(fā)生刑事案件,但自殺死亡的案件有400多起。與劉琦死亡案件有類似特點的共4起,都發(fā)生在今年,而且時間分布在過去三個月內。四個案件發(fā)生前,死者都有異常行為,除此之外,四位死者最大的共同點是都有‘第六感’這款產品的測試版。在以使用過‘第六感’測試版為條件進行檢索后,發(fā)現有40起案件的死者死前使用過這個產品。

兩人看過報告,對視了一眼,然后張啟明先問道:“老李,我記得‘第六感’就是兩年前開始火起來的吧?”

“報告上有相關的信息,前年的時候,這個產品專利被提交,去年的時候華盛研究所宣布他們做出了成品。隨后他們成立了保護傘公司,開始大量宣傳,但是直到今年年初才開始賣?!?/p>

“七八個月也夠他們賣不少產品了吧?”

“兩三百萬套應該是有的?!?/p>

兩個人的眉頭都擰到了一起。

“我們要盡快控制住這個公司的負責人?!崩钣率⒅钢Y料上的名字,嚴厲的說。

張啟明看著資料上錢安的照片,點了點頭,“他跑不掉的?!?/p>

(七)

錢安剛接到張啟明的電話時,一頭霧水,電話那頭的張警官只說讓他盡快來市警察局一趟,也不告訴他具體是因為什么問題。在他再三追問下,才在對方那里勉強得知是因為‘第六感’出了問題。等他再想繼續(xù)問下去的時候,那個警察竟然突然發(fā)起火來,嚴厲的告訴他,讓他快點過來,不然后果自負,說完掛斷了電話。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讓錢安察覺到一絲危機,只是事先沒有什么前兆,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措手不及。深思熟慮以后,他覺得先去研究所看看,如果是‘第六感’出了什么問題,汪兆銘那里應該知道些什么。于是他離開公司,驅車前往華盛研究所。

張啟明放下電話后,看到李勇盛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,更加憋屈了。本來李勇盛是提議要直接去保護傘公司抓捕錢安的,他非要自我表現,說不用親自過去就能讓錢安自投羅網。結果幾句話下來,反倒自己泄了底。“這下怎么辦?他肯定有所察覺了。”他看著李勇盛,一臉無奈地說。

李勇盛沒有繼續(xù)落井下石,安慰他說:“無妨,我們可以時刻定位他的行程,他跑不掉的,先看看他要去哪兒再說。這個案子還存在很多的疑點,敲山震虎的話,說不定能得到更多的線索?!?/p>

“那好吧。”

(八)

汪兆銘在錢安走進他的辦公室時,正在專心辦公,聽到聲音后抬起頭,被眼前的錢安嚇了一跳,一句話脫口而出:“錢哥?!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?”

錢安在來的路上琢磨了一路,他聯(lián)想到之前和汪兆銘的幾次爭執(zhí),心里越來越慌。但是當他站在汪兆銘面前的時候,反而穩(wěn)了下來,他盯住汪兆銘的眼睛,嚴厲地說:“你的事情暴露了,警察剛和我通過電話?!?/p>

汪兆銘一時沒緩過勁兒,愣了一下,隨后臉色煞白,慌亂地看看桌上的屏幕,又看看面前的錢安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

錢安看著汪兆銘此刻的模樣,心里那些最不好的想法都蹦了出來,一股邪火蹭蹭蹭的往上冒。他注意到汪兆銘總是看向桌上的屏幕,于是伸手一把將汪兆銘給提了起來, “你起開,讓我看看你在搞什么名堂?!比缓笞讼氯ィ瑸g覽起屏幕上的內容。一旁的汪兆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,腦袋里暈暈乎乎,不知道該想些什么。

錢安才看了第一眼,就叫出聲來:“你竟然背著我搞‘情緒控制’的項目??!”隨著他繼續(xù)看下去,面前的內容把他的心一點點的往上提,阻塞住喉嚨,他轉頭瞪著汪兆銘,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。

汪兆銘在一旁站了許久,膽氣慢慢的回來了??匆婂X安瞪著他,他直接瞪了回去,“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,你憑什么不讓我做!”

“你這是草菅人命!!”

“這是科學進步必要的犧牲,殺一人可以救百人。”汪兆銘理直氣壯,甚至還得意洋洋了起來,“我稍微拿點錢,那些人就屁顛屁顛的來做我的實驗樣品,完事兒以后還很驕傲。哼,東西都是我做的,和他們有什么關系?最可氣的是劉琦家的那個老頭子,劉琦不過是稍微有點副作用,他竟然還找上門來了。不依不饒的,那我只能不好意思了。可惜技術還是不完善,不然劉琦在我的控制下能做的更加完美的?!?/p>

“你這還是想救人嗎?!”憤怒炙烤著錢安的神經,他猛地跳起來,撲向了汪兆銘。

汪兆銘此刻反而感覺狀態(tài)良好,輕輕一閃,就讓過了錢安。錢安撲在了一旁的玻璃矮桌上,把桌子砸了個粉碎,破碎的玻璃在他的手上、臉上劃出了細細碎碎的傷口。

汪兆銘彎下腰看著側臥在地上,一時站不起來的錢安,笑著說:“我已經快要完成了,只要咱們兩個配合,有了這項技術咱們什么事情做不了?錢哥,你考慮一下。”

錢安抬頭瞪著汪兆銘,怒火從眼眶中洶涌而出。他沒有回話,忍痛爬了起來,重新回到屏幕面前,開始在上面操作。

汪兆銘站在一邊,沒有阻止錢安,只是安靜地看著他。等到錢安準備離開時,他突然說:“你把這些資料交出去的話,保護傘公司就全完了,而且你也逃不了?!?/p>

錢安沒有回話,直接走出了辦公室。

(九)

走廊上空無一人,錢安鐵青著臉,快步走著。這時兩側緊閉著的房門突然打開,一個個員工走了出來,兩眼空洞的站在走廊兩側, 臉上毫無表情,始終對著錢安,沒有一人發(fā)出聲音。

錢安心中的憤怒逐漸被恐懼替代,他厲聲訓斥道:“你們干什么?趕緊回去工作!”然而沒有人理他,只是空洞的盯著他,目光似乎透過他身體,始終聚焦在他后背的虛空處。

“錢哥,”汪兆銘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,“讓你看看我的研究成果。”

話音落下,走廊兩側的人,突然之間變了表情,面容猙獰了起來。錢安頓時汗毛根根豎立,頭皮發(fā)緊。他低著頭,快步走著,背后開始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。他速度越來越快,開始小跑,背后的腳步聲也隨之急促起來。錢安終于大步飛奔起來,背后開始出現憤怒的低吼和野獸一般的喘氣聲。他不敢回頭,飛一般的沖下樓梯,沖向停車場。

為什么沒人幫我?這么大的動靜,沒人出來看一下的嗎?難道整個所區(qū)的人都被他控制了?錢安覺得自己的肺部在冒火,所幸車已經不遠了。他拉住門把手,車門檢測需要的半秒鐘好像一個世紀一般漫長。錢安扭頭看向身后,那群人離他只有幾輛車的距離,他們的怒吼聲似乎就在耳邊。隨著‘?!囊宦?,他拉開了車門,趕緊鉆了進去,然后在車里大喊,“快,市公安局,快開車?!?/p>

“路線確認,市公安局,行程大約需要半個小時,請您系好安全帶?!败噧嚷曇籼鹈赖娜斯ぶ悄懿痪o不慢的說著提示語,錢安的眼神中透出了絕望的神色。

‘砰‘,那群失去理智的人,一頭撞到錢安的車上。車內的提示音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,“車輛周圍存在行人,請耐心等待行人通過,行程馬上開始?!板X安從座椅上滑了下來,絕望充斥心頭,他腦海里只回蕩著一句話,”去他媽的自動駕駛!“

(十)

“老李,錢安的車已經在研究所停了有段時間了?!睆垎⒚骺粗钣率⑻嵝蚜艘幌?。

李勇盛皺著眉頭,“能看到所區(qū)內的情況嗎?“

“不行,他們安保系統(tǒng)不聯(lián)網的,而且所區(qū)的信號也是屏蔽的?!?/p>

“不等了,咱們直接過去?!?/p>

李勇盛一行人很快到達華盛研究所門口,然后被門口的機器人保安給攔下來了。入所請求遞交上去后,好半天也沒人回應。張啟明把李勇盛拉到一邊,“老李,不能等了,咱們直接闖進去?!?/p>

“這影響不太好吧,咱們沒啥直接證據,叫錢安來也只是問詢?!?/p>

“老李,說不定他現在正在清理證據呢,不能等了!”

李勇盛咬咬牙,“那好吧。”

張啟明見李勇盛點頭,也不耽擱,從懷中摸出一個警棍,對著那機器人就是一下,瞬間的超高壓直接把機器人擊倒,然后所區(qū)開始響起刺耳的警報聲。

錢安慢慢在警報聲中勉強睜開眼睛,腦袋一陣陣的劇痛讓他備受折磨,等到他的視線終于清晰下來,他發(fā)現自己仍然身處汪兆銘的辦公室,劫后余生的經歷,讓他渾身癱軟。他慢慢直起身體,疼痛讓他忍不住又呻吟了一聲,然后發(fā)現汪兆銘正坐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他。

“你感覺怎么樣?”

“你怎么沒殺我?禽獸也還有些良心?”

汪兆銘皺著眉頭說:“警察現在就在外面,我剛剛把實驗數據給清理了?!?/p>

“沒用的,你跑不掉的?!卞X安笑了起來,然后牽動了身上的傷口,笑容頓時扭曲了。

“還有一個辦法,只要你肯幫我?!?/p>

“癡心妄想,白日做夢,你束手就擒吧?!?/p>

汪兆銘沒有在意錢安的嘲諷,解釋道:“有你在前面擋著,警察應該沒有注意到我,只要你肯替我頂罪,我就會安然無恙。我的實驗馬上就能成功,不出一個月我就能完美地控制所有人,到時候救你就是輕而易舉?!?/p>

錢安怒極反笑,“我憑什么救你,就憑你差點把我弄死?”

“錢安,這個東西的價值你不會不知道,我們只差最后一步了。你攥著我的把柄,不怕我不救你,這是最后的機會了!!我被認定主謀的話,你也跑不了的!!”

錢安沉默了一會兒,說:“沒有機會的,警察會把我們都抓起來,我們會被直接槍斃掉?!?/p>

汪兆銘見錢安態(tài)度總算不再強硬,心中大喜,連忙趁熱打鐵,“錢哥,你也不想死對吧。我一切都安排好了,待會兒你不要抵抗,被抓以后什么都不要說,我保證,不出一個月,我們就能站在世界的頂端了?!?/p>

“他們肯定會把‘第六感’給停掉的,你怎么保證一個月后還能有用??!?/p>

“一個月他們清理不掉全部的東西,最多把網絡服務給關停。相關的技術人員我都給處理了,他們想要破解會相當的困難。錢哥!!”

錢安深深的看了汪兆銘一眼,心中悔恨、不甘、憤怒和一絲僥幸在不斷的翻騰,最終他嘆了口氣,說:“好吧,我具體該怎么做?”

(十一)

“老李,你要走了?”張啟明看著李勇盛,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
“這個事情造成現在這么大危害,我要負主要責任。如果我能更有擔當一些,就沒有那么多事情了?!?/p>

“你沒必要把錯誤全給擔著,如果不是我想逞強,咱們直接把錢安給抓住,研究所的那些人也不會變成那樣了。”

“所以你現在也是待罪之身,領導把你留著是為了讓你繼續(xù)調查下去。證據現在全被毀了,錢安也什么都不說,他背后肯定還有人,不然他們沒必要把研究所的人都給弄成白癡。你要抓緊時間!”李勇盛把手放在張啟明的肩膀上,用力的捏了捏。

“李警官,我們走吧。”旁邊站著的一個警察,走上前,給李勇盛帶上手銬。

“小子!趕緊把那些家伙都給我抓緊來陪我??!”

張啟明看著李勇盛遠去的背影,咬緊了牙關,心中默念,我會的?。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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