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(nèi)容一覽:雷暴、冰雹、龍卷風等極端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又避之不及。然而澳洲的研究者們卻以身犯險,深入雹暴收集數(shù)據(jù),只為讓天氣預報得更準。在超級計算機和 AI 的加持下,人類能否追上風暴,讓混沌的天氣系統(tǒng)不再那么捉摸不透?且看這部追風者們主演的「追風者也」。
關鍵詞:大模型 追風者 極端天氣
作者 | 雪菜
編輯 | 三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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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6 年上映的知名冒險災難片《龍卷風》中,主角為了對龍卷風進行深入的研究,將探測設備親身帶入到龍卷風中心,以實現(xiàn)實時的數(shù)據(jù)記錄。
受這部電影啟發(fā),澳大利亞氣象學者 Joshua Soderholm 及 Julian Brimelow 一起開始了自己的追風之旅,并成功將小型天氣傳感器冰探 (hailsonde) 帶入了雹暴 (hail storm),以收集雹暴當中的氣象數(shù)據(jù),變革極端天氣的研究方法。
圖 1:電影《龍卷風》劇照
冰探的形狀與冰雹類似,重約 24 g。它們和氣球連在一起,被一同釋放到雹暴當中。進入雹暴中心后,二者分離,冰探就和冰雹一樣,經(jīng)歷冰雹在雹暴中的軌跡,并記錄冰雹在雹暴中移動的生長條件。此外,冰探還記錄到了顯著的冰增長,并跟隨超級單體的中氣旋旋轉(zhuǎn)了半圈。
圖 2:兩個冰探在雹暴中的軌跡
「起初這只是一個課余項目。當時我們想試一下能否利用現(xiàn)有的技術(shù),制造出一個電影中的設備。為確保冰探能夠在雹暴的極端條件中生存下來,制作過程中我們解決了很多工程問題?!?Joshua Soderholm 說道。
圖 3:冰探的結(jié)構(gòu),3D 打印的零件、電池及其他電子器件被封裝在聚苯乙烯外殼中
「從雹暴中心收集數(shù)據(jù)就像是追尋氣象學中的白鯨,既危險又令人著迷。從雹暴中心收集得到的數(shù)據(jù),將會提升我們模擬雹暴的能力,并為冰雹在雹暴中的行為提供直接證據(jù)。但這沒有聽起來那么容易,它需要你在正確的時間出現(xiàn)在正確的位置,還得遇上正確的雹暴。」
在幾天的壞運氣之后,他們撞上了一個超級單體,并成功將兩個冰探放進了雹暴中。超級單體是一種水平尺度達十幾千米,生命期達幾十分鐘到數(shù)小時,比普通的成熟單體雷暴更巨大、更持久、天氣更為劇烈的單體強雷暴系統(tǒng)。冰探被超級單體捕獲之后,與氣球分離,之后像冰雹一樣隨雹暴漂浮,最終被時速超過 120 km 的風帶到了 7 km 外的區(qū)域。
圖 4:Joshua Soderholm 在放飛冰探
令人捉摸不透的天氣系統(tǒng)
氣象預測離不開人的參與。即使利用超級計算機,借助衛(wèi)星數(shù)據(jù)和雷達數(shù)據(jù),我們依然很難對氣象系統(tǒng)做出準確的預測。1961 年,美國的氣象學家愛德華·諾頓·洛倫茨 (Edward Norton Lorenz) 嘗試用計算機程序預測未來的天氣。
在得到結(jié)果之后,他將程序在中間步驟的輸出值,作為下一個步驟的輸入值,再次運行了程序。然而,由于輸入值只保留了 3 位小數(shù),而程序是以 6 位浮點數(shù)運行的,這千分之一的偏差使得程序的輸出值和上次得到的結(jié)果完全不同。
據(jù)此,他提出了混沌系統(tǒng)這一概念。氣象系統(tǒng)就是典型的混沌系統(tǒng),它并非完全的隨機,但很容易因某個因素的變化而發(fā)生劇烈的變化。也就是說,氣象系統(tǒng)是一個很敏感的系統(tǒng)。
「蝴蝶效應」就是一個夸張但又典型的例子,一只南美洲熱帶雨林的蝴蝶扇動兩下翅膀,就可能為美國帶來一場龍卷風。這一切的源頭,就是蝴蝶擾動了系統(tǒng)的初始變量。
圖 5:蝴蝶效應
因此,天氣的預測很難實現(xiàn)完全準確?,F(xiàn)有的氣象預測方式,也就是數(shù)值天氣預報 (NWP),首先會將預測區(qū)域劃分為網(wǎng)格,之后利用超級計算機通過數(shù)值模擬求解偏微分方程獲得。
這一方法耗時很長,即使是使用有上百個節(jié)點的超級計算機,對未來 10 天的天氣進行預測也需要花費數(shù)個小時。同時,受網(wǎng)格分辨率的限制,一些小尺度的氣象過程會被近似函數(shù)參數(shù)化,為氣象預測帶來誤差。
正因為此,對于小尺度的極端天氣和中長期的氣象預測,NWP 很難做到完美。今年的 5 號臺風杜蘇芮生成后,不同機構(gòu)基于不同的模型利用超級計算機進行了路徑預測,結(jié)構(gòu)大相徑庭。即使是同一模型做出的預測,也在隨著氣象條件的變化不斷進行修正,直到臺風登陸前才能做出相對準確的預測。
之后的 6 號臺風卡努,走位也很獨特,在太平洋上突然轉(zhuǎn)彎,然后開始漫步,最后直擊日本,讓超級計算機也一頭霧水。
圖 6:全球集合預報系統(tǒng) (GEFS) 對 2023 年 6 號臺風卡努的路徑預測,可謂天花亂舞
同時,由于各個機構(gòu)做出的氣象預測千差萬別,天氣的預測還需要預報員的參與。預報員會綜合所有的氣象預測結(jié)果,并結(jié)合當?shù)氐臍夂蛱攸c、地形條件、個人經(jīng)驗等,做出最終的天氣預報,但依然不能保證完全正確。沒辦法,氣象系統(tǒng)就是這么的捉摸不透。
圖 7:1986 年 16 號臺風韋恩路徑圖
極端氣象的追逐者
小尺度的超級單體更是中長期天氣預報的一條漏網(wǎng)之魚。超級單體的特點就是形成快、難預測,易形成雷暴、冰雹、強降雨或龍卷風等極端天氣。
2021 年 8 月 16 日晚,北京市海淀區(qū)遭遇超級單體,突降暴雨。旱河路鐵路橋橋下積水在 30 分鐘內(nèi)漲到 1.75 米,導致 2 人死亡。2023 年 8 月 13 日下午,江蘇省鹽城市大豐區(qū)遭遇龍卷風,造成 2 人死亡,15 人受傷。這場龍卷風的形成也與超級單體有關。
圖 8:鹽城大豐區(qū)龍卷風
然而,雷暴、冰雹、龍卷風等壯觀的氣象景觀,可以讓探險者們大飽眼福,也因此吸引了很多像 Soderholm 這樣的追風者。每當臺風來臨,或是附近有超級單體將要形成時,追風者們就會做足準備,向風暴奔去。
同時,作為極端天氣的第一見證者,追風者們還可以收集到極端天氣的第一手信息,為氣象研究提供寶貴的材料,豐富現(xiàn)有的計算模型和 AI 模型的數(shù)據(jù)庫,為氣象學的發(fā)展做出重要貢獻。
媲美 NWP 的氣象大模型
早在 2021 年,阿里云就透露稱,達摩院與國家氣象中心聯(lián)合研發(fā)了 AI 算法用于天氣預測,并成功預測了多次強對流天氣。同年 9 月,Deepmind 在《Nature》上發(fā)表文章,利用深度生成模型進行降雨量的實時預報。
今年年初,Deepmind 正式推出了 GraphCast,可以在一分鐘內(nèi)對全球未來 10 天的氣象,進行分辨率為 0.25° 的預測。4 月,南京信息工程大學和上海人工智能實驗室合作研發(fā)了「風烏」氣象預測大模型,誤差較 GraphCast 進一步降低。
隨后,華為推出了「盤古」氣象大模型。由于模型中引出了三維神經(jīng)網(wǎng)絡,「盤古」的預測準確率首次超過了目前最準確的 NWP 預測系統(tǒng)。近期,清華大學和復旦大學相繼發(fā)布了「NowCastNet」和「伏羲」模型。前者在短時極端天氣預測上大有作用,后者則將預測時長延長到了 15 天。
圖 9:「盤古」模型和 ECMWF 對 2018 年 25 號臺風康妮(圖 a)和 26 號臺風玉兔(圖 b)的路徑預測。
紅色:「盤古」模型的預測
藍色:ECMWF 的預測
黑色:實際情況
可以看到,氣象預測大模型在預測精度和預測時間上都在不斷逼近,甚至部分超過了傳統(tǒng)的 NWP 分析模式。同時,相比于 NWP ,AI 大模型的氣象預測需要的設備條件更低,花費時間也更短。僅用一張 Google TPU v4,GraphCast 就可以在分鐘之間預測出未來的天氣。
然而,現(xiàn)有的 AI 大模型只能通過學習過去的氣象數(shù)據(jù),對未來的氣象進行預測。因此,在極端天氣和突發(fā)天氣的場景中,大模型還需要其他算法的輔助,更離不開人的參與。此時,活躍在風暴中心的追風者們提供的氣象數(shù)據(jù)對 AI 大模型的優(yōu)化則顯得更為重要。人類與大模型攜手,定能拍出一部優(yōu)秀的「追風者也」。
參考鏈接:
[1] https://phys.org/news/2023-08-movie-inspired-technology-successfully-hail-eye.html
[2] http://m.nmc.cn/ty/
[3] http://henan.china.com.cn/tech/2021-06/22/content_41599891.htm
[4] https://arxiv.org/abs/2212.12794
[5] https://www.nature.com/articles/s41586-023-06185-3/figures/4
[6] 江燕如,典型天氣過程分析 [M]. 北京:氣象出版社,2016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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