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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諾貝爾生醫(yī)獎頒給mRNA技術,不止于對抗病毒,也推開醫(yī)療革命的希望之門

返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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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月2日,歐洲中部時間11時45分(北京時間17時45分),諾貝爾獎委員會宣布,將2023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(yī)學獎授予Katalin Karikó和Drew Weissman,以表彰他們在核苷堿基修飾方面的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發(fā)現(xiàn)促使開發(fā)出有效的mRNA疫苗來對抗COVID-19。

Drew Weissman 和Katalin Karikó 20 多年前就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合作研究 mRNA 作為一種潛在的治療方法。2005年,他們發(fā)表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研究,該研究揭示了如何改變 mRNA 以便在治療上使用它,并開發(fā)了一種有效的策略,允許 mRNA 被輸送到體內(nèi)以到達正確的目標。Pieter Cullis 則因開發(fā)可電離陽離子脂質而聞名,對于 mRNA 疫苗的功能至關重要。在他們發(fā)現(xiàn)之前,為預防傳染病而開發(fā)的 mRNA 疫苗并不能有效、安全地刺激動物模型中的保護性免疫系統(tǒng)反應。2005 年的研究和隨后的發(fā)現(xiàn)促使了動物和人體試驗的成功,輝瑞/BioNTech 和 Moderna 都獲得了賓夕法尼亞大學技術的許可,該技術用于疫苗。輝瑞-BioNTech 疫苗正在全球 126 個國家部署,其中 71 個國家正在使用 Moderna 疫苗(很遺憾不包含中國大陸)。

據(jù)此前諾貝爾獎官網(wǎng)消息,2023年每項諾貝爾獎的獎金將增加100萬瑞典克朗,達到1100萬瑞典克朗(約合730萬人民幣)。外界猜測原因是今年以來瑞典克朗相對于其他主要貨幣都出現(xiàn)了不小的貶值。這也不是諾獎第一次提高獎金金額。

下文為《返樸》去年刊發(fā)過的有關mRNA技術的介紹。

編譯 | 汪汪

來自病毒的啟示

對人類而言,病毒在很多層面上一直扮演著敵人的角色,但從敵人身上學習乃是人類十分擅長的事情,對病毒這個敵人也是如此。

當病毒侵入人體時,它可以挾持人類的細胞為它工作,生產(chǎn)它需要的遺傳物質及外衣,繼而產(chǎn)生更多的病毒。這一招很陰險,也很奏效,作為細胞的入侵者,它們可以利用人體細胞來快速積累自身實力,然后對免疫系統(tǒng)發(fā)起攻擊。

搞清楚這一點之后,科學家們開始思考,如果病毒可以將我們的細胞變成它的蛋白質加工廠,那為什么人類不可以使用同樣的策略來制造蛋白質呢?

事實證明,我們也可以。這個富有遠見的設想被提出后,科學家們經(jīng)過數(shù)十載的研究,最終在新冠疫情來臨時成功將設想化為現(xiàn)實——Pfizer/BioNtech疫苗(輝瑞疫苗)以及其他的新型新冠疫苗正是模仿了病毒的這一特點:它們使用mRNA(message RNA,信使RNA)去指示我們的細胞產(chǎn)生可被免疫系統(tǒng)識別的蛋白質片段,從而使免疫系統(tǒng)學會識別入侵者并產(chǎn)生免疫力。

這項技術的快速發(fā)展得益于新冠疫情大流行:疫情迅速擴散,引發(fā)對疫苗的迫切需求,促使新型疫苗研發(fā)一再加速。人們見證了mRNA疫苗研發(fā)速度快、成本低的潛在優(yōu)勢。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(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)的生物學教授Pieter Cullis是這樣描述的:“新冠疫苗的迅速發(fā)展為我們揭示了人類研發(fā)新藥的速度可以達到什么程度,mRNA疫苗從誕生到投入使用甚至只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?!盵1]

新冠疫苗僅僅是一個開始,如果我們能采用這種方式去招募我們的身體——就像征兵——主動對疾病發(fā)起反擊,那么,小到細菌感染,大到自身免疫疾病,甚至是難以攻克的遺傳疾病和癌癥,都逃不過這款武器的反擊。Cullis形容“這是一場藥物形式的革命,它的發(fā)展速度和檢測速度都非??臁?。雖然我們才剛剛站在起點上,類似于mRNA疫苗這樣的突破才剛剛出現(xiàn),但毫不夸張地說,mRNA技術必定會改變?nèi)祟惻c疾病抗戰(zhàn)的局面。

近代以來,醫(yī)學一直在進步,但能稱之為“突破”的進展則少之又少,mRNA疫苗可以算其中之一。為何科學家對mRNA技術及相關療法展示出的潛力如此興奮?這需要從疫苗的歷史講起。

從活病毒到說明書

早期的疫苗一般由“活”病毒組成,這些病毒通常帶有令它們毒性減弱的突變,使它們的危險性低于野生病毒,同時又能夠讓人體產(chǎn)生免疫反應?;钜呙绶浅S行?,曾一度讓人類免于大規(guī)模的災害,例如我們熟知的早期天花疫苗和狂犬疫苗。

但活疫苗也有缺點:首先,制造十分困難,因為病毒只能由活細胞產(chǎn)生;其次,減毒版的完整病毒也依然具有威脅性,可能會傷害那些免疫力較弱的人;最關鍵的是,用于制造活疫苗的病毒有變異的可能,這使得它們危險性倍增,就像脊髓灰質炎的減毒活疫苗口服后,病毒在接種者體內(nèi)可能會發(fā)生回復突變,恢復神經(jīng)毒性,在排出后反而會導致病毒擴散,造成嚴重后果(詳見《中年失業(yè)、患癌,她用四十年逆襲拯救全人類,還培養(yǎng)了一個奧運冠軍》)。

因此,隨著科學的進步,很多現(xiàn)代疫苗放棄了早期使用的“活病毒”,開始采用滅活病毒來生產(chǎn)疫苗?,F(xiàn)在,不少亞單位疫苗甚至不需要使用完整的病毒(無論死活),只需采用可以被免疫系統(tǒng)識別的病毒片段,比如蛋白質或者多糖等,就能起到免疫的作用。但生產(chǎn)這樣的疫苗依然十分困難,因為任何基于蛋白質的藥物都受限于一點:它們必須在活細胞中生產(chǎn)。傳統(tǒng)的疫苗開發(fā)被這一點縛住了手腳,從為初始測試準備劑量到后期大規(guī)模生產(chǎn),每個階段都需要解決產(chǎn)能問題。如果候選疫苗效果不佳,也很難調整它的生產(chǎn)路線。

不過,就在幾十年前,生物學家們借鑒病毒的繁殖模式,悟到了一條潛在的捷徑:與其向體內(nèi)注射病毒或病毒的部分蛋白,不如向我們的身體提供制造病毒蛋白的基因配方,讓身體自己制造這些抗原。我們的身體是天然的蛋白質加工工廠,但通常只會按照特定的模板生產(chǎn)人體所需的蛋白質,這些蛋白質配方一般永久存儲在我們的細胞核DNA中。當細胞需要制造蛋白質時,會以mRNA的形式制造RNA副本。這些mRNA將指令傳遞給細胞的蛋白質制造工廠——核糖體,這個過程將會持續(xù)幾小時或幾天,直到mRNA分解,蛋白質生產(chǎn)停止。

mRNA技術的發(fā)展

1990年,生物學家利用小鼠實驗證明,將編碼蛋白質的DNA或mRNA添加到活細胞中,可以讓小鼠大量生產(chǎn)這種蛋白質。這個發(fā)現(xiàn)令人雀躍,因為比起生產(chǎn)蛋白質,在實驗室中生產(chǎn) DNA 和 RNA要容易得多[2]。這個實驗為我們證明了“捷徑”的可行性:如果我們能準確解析引發(fā)免疫反應的蛋白質所對應的mRNA序列,那我們就能夠以非常快的速度制造出原型疫苗。而且在制造這種疫苗的過程中不需要依賴任何生物過程,因此生產(chǎn)速度比之傳統(tǒng)疫苗將大大提升。

但理論和實踐之間永遠都存在著距離。摸清了原理,又如何將這種“捷徑”落到實處?科學家們遇到的第一個障礙就是人體對外源RNA的防御措施。由于很多病毒和寄生蟲都會使用RNA來挾持細胞、以生產(chǎn)它們繁殖所需的營養(yǎng)物質,所以人體不可能毫無應對措施——在我們的血液、汗水和眼淚中存在著一種叫做“RNA 酶”的物質,這種酶可以迅速分解細胞外發(fā)現(xiàn)的任何 RNA。即使外源RNA突破了這道防線,成功侵入細胞,它們還是會觸發(fā)一系列來自細胞的防御反應。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的生物工程專家Anna Blakney 這樣形容:“在不斷的進化中,人類的身體已經(jīng)學會使用各種手段來檢測和防御 RNA 病毒。”[1]

也許有人會問,疫苗不正是需要引發(fā)人體的免疫反應嗎?確實,疫苗需要拉響免疫系統(tǒng)的警鐘,令其對病毒采取措施。但如果人體對引入的 RNA的反應如此強烈,以至于它們還未來得及表達所需的蛋白質就被破壞了,那我們想要得到的抵御病毒的免疫反應也就無從說起了。因此,之前大多數(shù)生物學家都對 mRNA 疫苗技術持消極態(tài)度,更多研究人員將目光集中在基于DNA的疫苗研發(fā)上。但到目前為止,DNA 疫苗的各項試驗都令人失望,并沒有疫苗可以引發(fā)強烈的免疫反應。

mRNA技術后期的高歌猛進得益于兩個關鍵突破,第一個出現(xiàn)在2005年,賓夕法尼亞大學的Katalin Karikó和Drew Weissman成功對mRNA進行化學修飾,使其可以躲避細胞內(nèi)的免疫檢測。由于被細胞防御機制破壞的mRNA數(shù)目大大減少,蛋白質產(chǎn)量增加了近1000倍[3]。(詳見《中年失業(yè)、患癌,她用四十年逆襲拯救全人類,還培養(yǎng)了一個奧運冠軍》)

第二個是包裝技術的突破。研究人員成功地將mRNA包裝在脂質納米顆粒中,以保護它們免受血液中的RNA酶的分解,并將它們遞送入細胞內(nèi)[4]。這種方法必須克服一個巨大的挑戰(zhàn):RNA帶負電荷,因此只會與帶正電荷的脂質結合,但帶正電荷的脂質是有毒的,它們傾向于將細胞撕裂??茖W家們巧妙地解決了這個難題:他們開發(fā)了一種初始帶正電荷的脂質,可以成功封裝 RNA,等這種脂質進入體內(nèi)后,會失去正電荷,從而失去毒性。經(jīng)過多年的逐步完善,直到 2010 年代,一款名為 patisiran 的藥物使用這種關鍵技術,在人體試驗中證明了這項技術是對人體是安全的,為 mRNA 疫苗的快速研發(fā)和使用鋪平了道路[5]。

在這兩個關鍵突破出現(xiàn)后,mRNA技術的前景開始變得清晰而喜人。2013年3月, H7N9禽流感在中國暴發(fā),約有100人感染。病毒的基因序列發(fā)布到網(wǎng)上后,諾華制藥的一個團隊在短短八天內(nèi)就從頭研制出了一種mRNA候選疫苗。幾周內(nèi),候選疫苗就在小鼠身上被證明可以產(chǎn)生良好的效果[6]。相比于傳統(tǒng)疫苗一年或更長的研發(fā)時間,mRNA疫苗的研發(fā)速度創(chuàng)造了驚人的歷史記錄。但因為H7N9疫情很快結束,這項工作沒有繼續(xù)下去。此后,由于新技術的前景和利潤存在很大的未知性,大型制藥公司都放棄了繼續(xù)跟進,將機會留給了 BioNTech 和 Moderna 等較小的公司。

在2020年全球新冠病毒大流行之前,許多mRNA 療法就已經(jīng)在試驗中了。這些小型試驗主要是通過誘導免疫系統(tǒng)靶向腫瘤中的突變蛋白來治療癌癥,但還沒有一種療法被批準用于人類。新冠疫情全球暴發(fā)后,mRNA技術恰逢其會,市場的迫切需求大大推動了它的研發(fā)速度。它也沒有辜負人們的期待——2020年8 月,輝瑞和BioNTech 聯(lián)合研制的疫苗BNT162b2成為第一個獲得FDA全面批準的mRNA 疫苗。

mRNA技術的可行性在疫情中得到充分證明后,獲得了眾多投資者的青睞。Cullis說:“這像是一場淘金熱……mRNA技術顯然有廣闊的應用前景,你可以表達任何你想要的蛋白質?!?/p>

低價才是王道

近些年來,隨著技術的發(fā)展,制藥格局發(fā)生了改變,一些基于蛋白質的大分子藥物紛紛獲批上市,它們比傳統(tǒng)的小分子藥物靶向性更強,治療效果也更好。在這些大分子藥物中,大部分是經(jīng)過精確設計以對抗特定疾病的抗體??贵w正是一類特殊的蛋白質大分子,是人體免疫系統(tǒng)針對引起疾病的入侵者(例如抗原)而產(chǎn)生的一類具有保護作用的蛋白質。經(jīng)過科學家們設計加工的抗體可用于多種目的:除了常常提到的治療癌癥之外,它們還可以幫助治療自身免疫性疾病,一系列傳染性疾病,甚至是難纏的偏頭痛。

這些經(jīng)過精心設計的藥物一般都具有很好的療效,但也有著顯而易見的缺點:它們的生產(chǎn)困難且耗時,因此成本高得令人難以置信。對于一些需要長期定期注射抗體的患者來說,這將是一筆難以承受的巨款。例如,一種致命腎臟疾病aHUS (Atypical hemolytic uremic syndrome)可以用一種名為 eculizumab 的抗體藥物進行治療,但那是世界上最昂貴的藥物之一,患者每年需花費約300,000英鎊(約合243萬元人民幣)文[7]。

為什么會如此昂貴?如果我們了解在工廠中制造蛋白質有多困難,也許就能理解了。我們知道,蛋白質的功能不光取決于氨基酸的精確排列,也取決于它們折疊形成的三維結構,而這種折疊的每一步都只能發(fā)生在活細胞中。這意味著,不僅是在制造過程需要精確產(chǎn)生這種三維結構,在后續(xù)的純化、儲存、運輸過程中都需要去保護這種結構不受破壞,并且所有這些步驟都必須針對每種不同的蛋白質進行定制。

相較之下,制造mRNA就簡單很多,因為它們編碼的最重要的信息——堿基序列——可以使用化學工藝制造,無需活細胞,而且不同的mRNA可以使用相同的生產(chǎn)過程進行制造。如果我們可以使用mRNA 技術將藥物制造步驟轉移到我們的身體中,即,讓我們的身體來根據(jù)mRNA的指示主動生產(chǎn)所需的蛋白質(就像mRNA疫苗做的那樣),那產(chǎn)生相同療效所需的成本將會大大壓縮。相較于蛋白質類藥物,這是一個巨大的優(yōu)勢,新療法也會更快、更容易出現(xiàn)。在理想的情況下,我們可以用mRNA藥物治療任何疾病。

不過,在實際操作上,mRNA藥物和mRNA疫苗還是有區(qū)別的:前者讓身體直接生產(chǎn)大量的抗體,后者是通過注入病毒的mRNA來誘導人體產(chǎn)生抗體。疫苗發(fā)揮作用只需要極少量的病毒蛋白,而且因為外來蛋白會引發(fā)炎癥,所以病毒蛋白的生產(chǎn)必須限制在身體的一小部分,比如像疫苗注射一般會選擇上臂肌肉。而如果想要人體生產(chǎn)大量抗體的話,需要將大量的mRNA注入血液中。它們幾乎全部被肝細胞吸收,從而產(chǎn)生特定的蛋白質(抗體),并將其釋放到血液中。從本質上講,這個過程將肝臟變成了一個生物反應器,用于生產(chǎn)各種蛋白質藥物[8]。

這一設想直到 2017 年才得到驗證。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微生物學教授Norbert Pardi 在小鼠身上證明,這種設想是可能成真的[9]。這也意味著此類 mRNA 療法仍處于早期階段。在眾多積極研發(fā)mRNA療法的公司中,Moderna 走得相當靠前,2019 年,該公司首次報告了可以在人體內(nèi)直接編碼抗體的mRNA陽性實驗結果,該療法針對基孔肯雅病毒(chikungunya virus)抗體直接進行編碼[10]。

可以預見的是,mRNA技術不僅僅可以用于生產(chǎn)抗體,還可以生產(chǎn)各種其他蛋白質。2021年8月,Moderna 開始對一款新型mRNA進行實驗,該 mRNA 可以同時編碼兩種信號蛋白,一種用于治療自身免疫性疾病,另一種則通過替換有缺陷的酶來治療遺傳性疾病。如果這類試驗成功,基于mRNA技術的治療方法可能會出現(xiàn)爆炸式增長。這將為患者帶來極大的福音——不僅藥價會變得低廉(相比于蛋白質類藥物),所需劑量也會少于直接注射蛋白質給藥的劑量。另外,單劑量的 mRNA 可以持續(xù)生產(chǎn)蛋白質數(shù)天,我們還可以人工修飾 mRNA,使其發(fā)揮效果的時間更長。

與直接注射抗體相比,用 mRNA生產(chǎn)抗體會有輕微的延遲。一些科學家曾經(jīng)對mRNA療法可能存在的滯后抱有疑慮,但研究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微小的滯后可能無關緊要,即使面對中毒等需要緊急治療的情況也是如此。例如,最近在實驗鼠身上進行的一項研究就發(fā)現(xiàn),面對致命劑量的肉毒桿菌毒素時,注射mRNA與直接注射抗體一樣有效[11]。

未來可期

隨著問題一個個解決,mRNA療法也一步步走進現(xiàn)實,目前亟待解決的是靶向性問題——如果我們能夠設法將藥物遞送到特定的器官或組織,比如大腦或者骨髓,那么mRNA 技術的用途將會更廣。

雖然當下來看,現(xiàn)有的藥物遞送水平已經(jīng)能用、夠用了,比如Moderna 的 AZD8601 已經(jīng)在開展人體試驗,它可以在無法愈合的傷口處或因心臟病發(fā)作而受損的組織中刺激血管生長。但是,許多遺傳疾病是由某些組織中缺乏功能性蛋白質引起的,除非直接注射到該組織,否則很難將mRNA遞送到肝臟以外的其他部位。

對此,科學家們提出了幾種解決方案,其中一種策略是將 mRNA 放入已知以特定細胞類型為目標的病毒空殼內(nèi),以病毒為載體,將mRNA傳遞到特定的組織中。但是,免疫系統(tǒng)具有記憶性,會攻擊曾經(jīng)出現(xiàn)過的病毒,所以這種方法用過一次,就沒法再用了。2021年8月,有團隊報告,他們成功地基于一種人類蛋白質制造出了可以作為載體的外殼,從而有望解決這個問題[12]。不過Blakney認為,“這不失為一種可行的策略,但還有很多需要完善和檢驗的地方。

用mRNA技術對抗癌癥則是通過一種叫做“癌癥疫苗”(cancer vaccine)的法療來實現(xiàn)的。癌癥疫苗的總體思路是讓一個人的免疫系統(tǒng)可以精準區(qū)分腫瘤細胞和正常細胞,通過將腫瘤抗原以多種形式(如核酸、蛋白多肽等)導入患者體內(nèi),來刺激患者體內(nèi)自身免疫系統(tǒng)的反應從而對腫瘤細胞進行清除。由于不同癌癥患者的腫瘤細胞突變不同,所以癌癥疫苗一般是個性化定制的,需要對個體的腫瘤細胞進行基因測序以識別靶標,這種靶標通常是腫瘤細胞中出現(xiàn)的突變蛋白。使用mRNA技術來定制癌癥疫苗的一大優(yōu)勢在于: 一旦確定了這些靶標,就可以快速且相對便宜地生產(chǎn)癌癥疫苗,疫苗價格還可能會下降。

不過,癌癥疫苗的難點不在于技術,而在于弄清楚腫瘤細胞的特性。北卡羅來納州杜克大學(Duke University in North Carolina)的 Smita Nair就認為:尋找腫瘤特異性靶點非常具有挑戰(zhàn)性,讓身體主動攻擊腫瘤細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因為腫瘤細胞非常狡猾,它們表面的蛋白質與正常細胞的蛋白質很相似,很難被免疫系統(tǒng)檢測到。針對癌癥的疫苗研發(fā)比傳染病要困難得多,這項工作值得期待,但十分具有挑戰(zhàn)性。

據(jù)統(tǒng)計,目前全球共有六款針對癌癥的 mRNA 療法正在進行 II 期臨床試驗,其中四款是個性化疫苗。2021年,共有71項mRNA 疫苗試驗獲批開展,而 2018 年只有兩項。雖然絕大多數(shù)實驗仍然是針對傳染病的,但人們對mRNA療法還是抱有相當高的期待。

毫無疑問,mRNA 疫苗和相關療法具有廣闊的前景,但我們?nèi)孕枰3种斏鞯膽B(tài)度。基孔肯雅病毒(chikungunya virus)抗體的實驗仍然是迄今為止唯一一項在人體進行治療性蛋白質產(chǎn)生的實驗,其完整的結果尚未公布,因此我們還不能肯定這種方法是既安全又有效的,我們?nèi)孕枰獙ζ淇赡墚a(chǎn)生的毒性高度關注,并在后期進行毒性測試相關的實驗。

目前其他相關的動物試驗,特別是非人類靈長類動物實驗的結果都是積極的,而且表現(xiàn)出了mRNA療法驚人的潛力。雖然前路充滿挑戰(zhàn),但如果我們能夠克服剩下的一個個難關,比如前文說到的靶向性和儲存問題(現(xiàn)有的 mRNA 疫苗必須保持冷凍狀態(tài)),我們就可以運用這種從病毒身上學到的策略來治療幾乎所有疾病。

從某種意義上說,mRNA疫苗和療法實際上并沒有太多革命性的東西,因為最終發(fā)揮作用的都是蛋白質,只不過傳統(tǒng)療法是直接將這些蛋白質遞送到人體內(nèi),而mRNA 疫苗則是利用人體這個天然的蛋白質制造工廠,輸送指令以達成相同的結果。但如果就研發(fā)和生產(chǎn)以及測試的成本和速度來說,mRNA 技術具有徹底的變革性和絕對的優(yōu)勢。在這次新冠疫情中,mRNA疫苗首次推出后不到一年,就已經(jīng)挽救了數(shù)十萬人的生命。因此我們可以毫不夸張地將mRNA疫苗和之后將隨之而來的各種療法稱之為醫(yī)學革命。它的未來以及人類的未來依然充滿希望。

參考文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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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] Dhillon S. Eculizumab: A Review in Generalized Myasthenia Gravis. Drugs. 2018 Mar;78(3):367-376. doi: 10.1007/s40265-018-0875-9. Erratum in: Drugs. 2018 Mar 9;: PMID: 29435915; PMCID: PMC5845078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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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9] Pardi, N., Secreto, A., Shan, X. et al. Administration of nucleoside-modified mRNA encoding broadly neutralizing antibody protects humanized mice from HIV-1 challenge. Nat Commun 8, 14630 (2017). https://doi.org/10.1038/ncomms14630

[10] August A, Attarwala HZ, Himansu S, Kalidindi S, Lu S, Pajon R, Han S, Lecerf JM, Tomassini JE, Hard M, Ptaszek LM, Crowe JE, Zaks T. A phase 1 trial of lipid-encapsulated mRNA encoding a monoclonal antibody with neutralizing activity against Chikungunya virus. Nat Med. 2021 Dec;27(12):2224-2233. doi: 10.1038/s41591-021-01573-6. Epub 2021 Dec 9. Erratum in: Nat Med. 2022 May;28(5):1095-1096. PMID: 34887572; PMCID: PMC8674127.

[11] Schlake T, Thran M, Fiedler K, Heidenreich R, Petsch B, Fotin-Mleczek M. mRNA: A Novel Avenue to Antibody Therapy? Mol Ther. 2019 Apr 10;27(4):773-784. doi: 10.1016/j.ymthe.2019.03.002. Epub 2019 Mar 6. PMID: 30885573; PMCID: PMC6453519.

[12] https://www.newscientist.com/article/2287676-delivering-mrna-inside-a-human-protein-could-help-treat-many-diseases/

來源:

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262407921018510

出品:科普中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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評論
麒麟?yún)^(qū)王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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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0-04
楊偉升:楊夢彬爸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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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0-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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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0-0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