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著“毛皮大衣”，你不愧是東北的恐龍！

在武俠小說中，武林自古就有許多用毒高手，他們往往陰冷殘酷，躲在暗處隨時準備一擊讓敵人斃命。在競爭激烈的動物界，也有著諸如毒蛇、毒蟲和毒蜥等各色用毒大師。1993年播出的《侏羅紀公園》里，雙冠龍可以噴射毒液，十分兇殘，但這只是小說家的想象。不過，在恐龍家族中可能真有一位使毒的成員，它就是生活在1.24億年前東北地區(qū)的千禧中國鳥龍。

中國鳥龍的兩件標本骨骼圖片 | Jaime A. Headden / Wikimedia Commons

來自遼寧的小小捕食者

許多年后，面對庫房里的化石標本，中國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的專家準會想起，1998年在遼西山頭發(fā)現(xiàn)中國鳥龍的那個遙遠的夏天。

自上個世紀末，中華龍鳥（Sinosauropteryx）在我國遼寧地區(qū)現(xiàn)身以來，這個潛藏在我國東北的化石寶庫，仿佛得到了幸運女神的提示，無數(shù)珍奇的帶羽毛恐龍化石井噴似的出現(xiàn)，讓遼寧一躍成為世界矚目的化石圣地。和大多數(shù)恐龍一樣，第一件中國鳥龍化石最初默默躺在巖層里。隨著古生物學(xué)家敲開化石周邊的圍巖，一只猙獰的小恐龍出現(xiàn)在了學(xué)者們的面前：這只恐龍朝后扭著頭，和身體相比腦袋極大，鋒利的小牙齒寒光逼人，軀干和腳部的骨骼交疊在下方。最令人稱奇的是，化石上保留有細密的羽毛痕跡，乍一看仿佛是長了尖牙的火雞。

編號NGMC-91的中國鳥龍標本，昵稱Dave，曾被懷疑是小盜龍的近親 | Dinoguy2 / Wikimedia Commons

科學(xué)家們將化石帶回研究所仔細觀察，經(jīng)鑒定這種恐龍屬于獸腳亞目中的馳龍科，與《侏羅紀公園》中火遍全球的伶盜龍是遠房親戚。我國恐龍專家徐星領(lǐng)銜，將新恐龍命名為“Sinornithosaurus millenii”，其中屬名意為“來自中國的像鳥的蜥蜴”，而種名則獻給即將到來的千禧年。

編號IVPP V12811的中國鳥龍標本，是千禧中國鳥龍的正模標本 | Dinoguy2 / Wikimedia Commons

中國鳥龍個頭不大，體長約1.2米，體重只有5千克。它的頭部膨大，側(cè)面看稍呈三角形，還長有一雙大眼睛。中國鳥龍的嘴里長有突出的長牙，有學(xué)者認為這是捕獵鳥類時拔毛的工具。中國鳥龍脖子纖細，腿腳修長，前肢長有三根鋒利的指爪，腳上第二趾高高翹起宛如一把鐮刀。嬌小的軀干后拖著一條骨化的尾巴，雖然尾巴僵直不夠靈活，但在高速奔跑時可以起到平衡作用。

中國鳥龍撲咬獵物的3D還原動畫 | BBC Earth / youtube

利爪尖牙配上敏捷身手，讓中國鳥龍成為當(dāng)?shù)匦游锖ε碌膼耗А＜彝茰y像尾羽龍和鸚鵡嘴龍這樣的植食恐龍，可能都會淪為中國鳥龍的獵物。

有毒的恐龍？

中國鳥龍幾乎全身都覆蓋著羽毛，經(jīng)過分析對比，古生物學(xué)家發(fā)現(xiàn)它的羽毛主要分兩類：一種是聚集成叢的絲狀羽，接近現(xiàn)代鳥類的絨羽，可能起到保暖的作用；另一種則主要分布在前臂，每根羽毛有一枝主干，類似現(xiàn)代鳥類的飛羽，但缺乏許多相應(yīng)結(jié)構(gòu)，明顯原始得多。所以，中國鳥龍的前肢可能長有帶羽毛的翅膀，但結(jié)構(gòu)或許還不足以支撐飛行。

滿身羽毛的中國鳥龍復(fù)原圖 | GFDL / Wikimedia Commons

有趣的是，專家們發(fā)現(xiàn)中國鳥龍指爪彎曲的幅度和許多現(xiàn)代樹棲鳥類的接近，這顯示出它們平時可能會在樹枝間攀爬。不僅如此，中國鳥龍的肩帶結(jié)構(gòu)也與鳥類的也極為相似，它們可以做出拍打翅膀的動作。于是古生物學(xué)家不禁猜想：鳥類的祖先會不會也是像中國鳥龍這樣，喜歡在樹上爬上爬下的家伙呢？當(dāng)然，想要證明“鳥類樹棲起源說”，還需要更多化石證據(jù)的出土。

中國鳥龍頭骨繪圖 | Federico A. Gianechini et al. / Pal?ontologische Zeitschrift (2010)

2009年，一個中美聯(lián)合團隊公布了一項重磅研究成果：中國鳥龍可能有毒！研究人員在觀察了中國鳥龍的頭骨后發(fā)現(xiàn)，中國鳥龍的牙齒長有溝槽，且長而向后彎，這和某些毒蛇的毒牙十分雷同。他們還在中國鳥龍的上頜骨中尋找到了凹槽，于是大膽假設(shè)這些凹槽在生前是儲存毒液的囊體，中國鳥龍會從毒腺分泌出毒液經(jīng)由毒牙注入到獵物的身上。古生物學(xué)家如此描述道：“中國鳥龍是為捕殺鳥類而生的殺戮機器，它們的長牙會咬穿獵物厚厚的羽毛，再將毒液輕而易舉地注入獵物的血液中”。

中國鳥龍化石的牙齒，擁有類似毒蜥（Heloderma spp.）的凹槽 | BBC Earth / youtube

一石激起千層浪，大膽假說在引起震驚之后，反對之聲一浪高過一浪。有人認為中國鳥龍的牙齒之所以這么長，是因為化石埋藏過程中，受到地質(zhì)運動擠壓的結(jié)果。還有人表示，溝槽結(jié)構(gòu)在其他肉食恐龍的牙齒上也能觀察到，難道其他肉食恐龍捕獵都靠毒液？更有人直言制造毒液需要消耗不少的營養(yǎng)和能量，像中國鳥龍這樣活躍的小型獵手，“制毒”成本實在太高。

爭論還在繼續(xù)，中國鳥龍是否有毒，也許只有時光機發(fā)明了才能知曉。在找到問題的答案之前，想象一下，在史前遼西幽暗的森林里或許曾生活著一位用毒高手，鬼鬼祟祟地來回穿梭，電光石火間便有動物慘遭毒手。永遠帶著謎團和幻想，這大概就是古生物的魅力吧。

本文來自物種日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