叱咤風(fēng)云的第一猛禽，原來是個大光頭？

大約在公元前3500年，一大批人類從今天中國臺灣的地理位置陸續(xù)遷出。往后的五千年里，他們“跳島戰(zhàn)術(shù)”式的遷徙足跡遍布了南太平洋浩如繁星的群島，創(chuàng)造了璀璨的南島文明。

他們踏足新西蘭之前，那里生活著地球上已知最大的猛禽。后世稱這種巨鳥為哈斯特鷹。

哈斯特鷹，更正式的名稱應(yīng)當(dāng)是摩氏隼雕（Hieraaetus moorei），它翼展約在2.6米到3米，體重估計有15公斤。它的近親侏隼雕（H. weiskei）卻是現(xiàn)存最小的雕，只有500克。它們世居新西蘭南島，約六百年前，毛利人抵達(dá)后不久，哈斯特鷹卻很快地滅絕了，成了人類遷徙史上的一枚小小注腳。

摩氏隼雕與小隼雕H. morphnoides的腳骨對比 | Michael Bunce et al./ PLoS Biology (2005)

獵殺恐鳥的猛禽

毛利人并沒有有意滅絕哈斯特鷹，卻也撇不開干系。其中糾葛要從另一類大鳥——恐鳥說起。

歷史上有過9種恐鳥，都是生活在新西蘭的不飛行鳥類。它們大小不一，體型最大的是生活在新西蘭南島的南方巨恐鳥（Dinornis robustus），身高3米，體重超過200公斤。哈斯特鷹巨大的身形，正是為獵殺恐鳥而生。

許多出土的恐鳥盆骨上赫然可見巨大的孔洞，人們推測哈斯特鷹便是從天而降，利爪刺穿了恐鳥身體之后，再以有力的喙攻擊恐鳥的頭頸以擊殺之。從天而降的猛禽可以說是地面生物的噩夢。毛利人的傳說中，有一種巨鷹名為Poukai，大到能夠獵殺人類，其原型可能就是哈斯特鷹。

摩氏隼雕攻擊恐鳥復(fù)原圖，John Megahan作 | Michael Bunce et al./ PLoS Biology (2005)

不過，考古證據(jù)并不支持哈斯特鷹獵殺人類的傳聞，反倒是哈斯特鷹因人類而死了。與世隔絕的新西蘭島嶼上，從來就沒有過大型哺乳動物。恐鳥占據(jù)了大型食草動物的生態(tài)位，除了頭頂?shù)拿颓?，地面上沒有什么可讓它們擔(dān)心的——直到兩條腿的動物乘舟而來。

那是在公元1280年，初來乍到的毛利人很快熟悉了不會飛的恐鳥，學(xué)會了將它們當(dāng)做富饒的肉食來源。再大的恐鳥也敵不過人類的陷阱和武器，不過一百多年，南北兩島的各種恐鳥悉數(shù)滅絕，隨之而來的，就是哈斯特鷹的末日。

爪子的對比。從大到小分別是：摩氏隼雕、一種早全新世滅絕的大型鵟Buteogallus borrasi、黑貓警長里的著名角色食猿雕Pithecophaga jefferyi、楔尾雕Aquila audax、沼澤鷂Circus approximans | Richard N Holdaway / University of Canterbury (1991)

當(dāng)歐洲人抵達(dá)新西蘭時，從毛利人那里聽到了巨大的鳥類漫步島嶼的傳說，不過，歐洲人來得太晚，已見不到任何一只恐鳥，自然也沒有見到以他們?yōu)樯木搡椓?。大型的猛禽需要廣闊的生存空間，15萬平方公里的南島上估計只有3000至4500對哈斯特鷹。稀少的種群數(shù)量極易受到干擾，因此恐鳥在1400年前滅絕后，哈斯特鷹也迅速消亡了。

英姿颯爽還是常年禿頭

1871年，生物學(xué)家首次描述了哈斯特鷹。它的種名“摩氏”（"moorei"）來自發(fā)現(xiàn)其骨架的莊園（摩爾莊園？）。它的屬名來自希臘語harpax和ornis，是鉤子和鳥的縫合。

自命名以來，人們便認(rèn)為它是一種威武的掠食者，我們能看到的哈斯特鷹復(fù)原圖都以英武的雕類作為原型。而最近刊登在《皇家學(xué)會會刊B輯》上的研究揭示，哈斯特鷹可能有著我們所不知的面貌。研究者將哈斯特鷹的頭骨和爪與現(xiàn)生的5種猛禽對比，發(fā)現(xiàn)它們雖然有著長長的指爪，但頭骨更具有安第斯神鷲Vultur gryphus的特征，暗示哈斯特鷹的取食方式可能更接近食腐猛禽。

摩氏隼雕的頭骨照片與繪圖 | Transactions and Proceedings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New Zealand

在這樣的圖景中，哈斯特鷹擊殺恐鳥后，就餐的樣子可能更像是今天的禿鷲/美洲鷲。因為新西蘭的地面上沒有食腐動物爭搶，哈斯特鷹便不會急于帶走獵物（想帶也帶不動?。蔷偷赜貌?。其第一步，就是把裸露無毛的頭部伸進(jìn)獵物腹中吃掉內(nèi)臟，一如今天非洲草原上的兀鷲。

這一猜想并非空穴來風(fēng)。南島上的毛利人在巖畫上描繪過哈斯特鷹的形象，畫中巨鳥身上深色，但頭部明顯為淺色。研究者認(rèn)為這正是描繪了哈斯特鷹的禿頭外形，也佐證了其食性。

《黃金神威》里阿希莉帕遇到一只比虎頭海雕Haliaeetus pelagicus更大的怪鳥，幾乎把她抓起來，作者解釋這是一只迷鳥禿鷲Aegypius monachus，實際上食腐鳥的爪子沒有這么大的力氣 | 《黃金神威》

無法挽留

時至今日，新西蘭時不時還會流傳出恐鳥和巨鷹出沒的異聞，但如此大的動物，是不可能在維持著種群的狀態(tài)下保持著隱匿的，南秧雞的傳奇故事不可能再在這些大鳥身上復(fù)現(xiàn)了。見識過巨鳥的人都已不在，再多的傳聞都只是傳聞。博物館里搏殺的模型、巖畫上模糊不清的巨鳥，便是人類對一個逝去的物種最后的想念。

摩氏隼雕攻擊恐鳥模型 | Sergio Alexandro / Wikimedia Common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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